距离今年6月份国家队对阵澳大利亚和巴勒斯坦的集训热身赛仅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然而除了比赛地点(陕西咸阳)得到了确定,其他相关工作几乎处于停滞状态。
尤其是重中之重的主教练人选,从希丁克到卡纳瓦罗,再到近期疯传的德国人克林斯曼,堂堂一国之伍的掌鞭舵手、在距离40强赛前仅有的一次集训期前,竟然尚未出炉人选。
同时,在中超和亚冠如火如荼进行中的阶段,足协竟然也从未安排教练团队、去往全国各个球场进行常规性的观战考察——这2022年世界杯预选赛,咱是不是不玩了?
回顾国家队历史上许多次的选帅闹剧,再看今天的备战局面,或许我们也能够释然一些。
在2002年打进韩日世界杯之后,整个中国足球乱象频出,而选择国字号主教练自然是乱中焦点。本系列文章将重点揭秘阿里·汉和高洪波两位教练当年的上任历程。
本文的主角:阿里·哈恩(阿里汉)。
【被放弃的特鲁西埃】
韩日世界杯十强赛米卢蒂诺维奇的成功,让以阎世铎为首的足协领导班子笃定了“外籍教练才能让中国足球腾飞”的信念,于是在世界杯结束后秘密成立了以南勇为组长,金志扬、马元安、朱和元为组员的选帅小组。
2002年8月27日,选帅小组召开了第一次会议,把当时声名显赫的雅凯、希丁克和特鲁西埃三人列为国家队教练的候选人。
在当时,由于成功打进世界杯和成功加入世贸组织,阎世铎的雄心与心气是空前的:“既然要聘请大牌教练,那么他的薪资也要和我们经济大国的地位相符!”
(豪气冲天的阎主席)
足协“不差钱”的底气来源于数十家从十强赛开始、就不断围绕在足协身边的公司。他们承诺,只要在商务上有利可图,就包了雅凯或希丁克的150万美元年薪。
但是雅凯和希丁克都婉拒了中国足协,尤其希丁克更是直言不讳:“我在韩国执教过,我很清楚亚洲足球的整体水平,中国队没法打进2006年德国世界杯”。
(真是历史的讽刺,当时拒绝了150万美元年薪的希丁克,竟然在18年后又接受了中国足协近千万欧元的邀约。难道,率领97届国奥打进2020奥运会的难度,要小于率领2006年的国足打进德国世界杯?)
于是,选帅小组的目标最后就落到了法国名帅特鲁西埃的身上。作为世界知名教头、潮流派教练,特鲁西埃在日本、非洲的经历为他增色不少,南勇等人确认了国足主帅的最佳人选非他莫属。
2002年11月6日,南勇率领小组成员飞赴德国,开始了为期9天的欧洲选帅之旅。首先就去到了特鲁西埃因膝伤而住院的高级病房。
在病床前的会谈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气氛相当热烈。此前早有准备的特鲁西埃,将2002韩日世界杯到2006德国世界杯期间中国国家队的一系列备战计划,全部写好并详细对南勇、金志扬等做了报告,甚至点明了中国男足当时存在的问题。
这样的职业、专业、敬业,一度打动了南勇,大家都认为选帅工作可以到此为止:就特鲁西埃了!
然而,特鲁西埃之后提出的三个条件让形势突变:①年薪不低于120万美元;②自己带教练班子,统领三级男足国字号队伍;③就职期间,所有工作事宜只对中国足协一把手即阎世铎一个人负责。
第一条南勇没有异议,足协不差钱。但是第二条让他生了疑虑,国奥、国青一并交给国家队教练管理?这等于让主管国字号的南勇放权。
尤其让南勇不可接受的就是第三条了,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国家队教练可以跨过足协所有高层领导、而只对足协主席一个人负责的先例,这如同将仕途蒸蒸日上的南勇架空!
要知道,连老狐狸米卢都不得不向南勇低头,外籍教练在中国怎能如此“任性”?
在日本,特鲁西埃是享受如此待遇的,但是在中国,南勇认为法国人过于傲慢,完全没有把中国足协技术委员会、教练委员会、选帅领导小组和其他高层领导放在眼里。
所以,南勇就此终止了和特鲁西埃的谈判。
【一众名帅被否定】
话别特鲁西埃,南勇率领选帅小组又马不停蹄会见了勒梅尔、伊达尔戈、柯艾略、米歇尔、亨根、阿德里安塞等人,但没有一个人能让南勇满意。
其中勒梅尔和米歇尔都曾带过法国国家队,能力卓群。但是前者被南勇认为“年纪太大、理念落后”,后者则被认定有酗酒恶习……
颇为讽刺,足协隐忧特鲁西埃对国足和国奥的大权包揽,又以酗酒为名否定了米歇尔,然而这两点,日后都出现在了国足国奥双料主帅杜伊科维奇的身上………
(2008年的南非世预赛期间,杜伊几乎每晚都要小酌几杯红酒,国家队人尽皆知)
更令人痛惜的是,勒梅尔和米歇尔二人,之后都率领各自的非洲国家队伍杀入了2006年德国世界杯。
除此之外,伊达尔戈也没有入南勇的法眼,他曾建议伊达尔戈入职中国足协的技术委员会,但被婉拒。遗憾的是,伊达尔戈随后担任科威特国家队主帅,并在2004年10月13日击败中国队、跻身亚洲区八强赛……
2002年11月17日,南勇带领着一无所获的选帅小组返回北京——但是,此时一匹黑马竟然脱缰而出:阿里·哈恩(阿里汉),一个阎世铎此前闻所未闻的名字,成了南勇最终递交上去的人选。
这时一,个神秘的人物也开始浮现:比利时籍华裔白川,也就是后来中国足协“爱福克斯赞助案”的主导者,同时也是当年推动南勇草签阿里汉的幕后推手。
【阿里·汉走马上任】
2002年12月底,南勇与阿里汉在北京昆仑饭店的谈判,让白川第一次出现了国内媒体的眼皮下。这名神秘经纪人是将阿里汉带到足协选帅小组面前的直接负责人,同时他也和南勇本人有些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直到三年后的爱福克斯冠名中超一事,鲸吞540万欧元……
由于阎世铎对阿里汉这匹黑马根本不了解,外界也对于阿里汉知之甚少,南勇便开始在系统内“做工作”。
不论是对足协还是体育总局的领导,南勇极尽所能地对此前高层相中的特鲁西埃的“控制欲”,进行添油加醋,将其描绘成一个难以管理、不懂政治规矩的暴烈教练,尤其重点夸大了他在执教日本期间和中田英寿等球星的矛盾。
最终,对乌纱帽、政治羽毛极为呵护的阎世铎,接受了南勇对“桀骜不驯的特鲁西埃”的否定,以及南勇对参加过1974年世界杯且发挥出色(荷兰队夺得亚军)的阿里汉的大肆赞扬。
2002年12月22日,一个“二到家”的日子,阿里汉正式走马上任中国男子足球国家队主教练。国足进入全新的阿里汉时代。
在足协极度的克扣之下,荷兰人的年薪仅有40万美元,其中还有15万在日后被证实进入了中介经纪人白川的口袋。
相比于特鲁西埃150万美元统管三级别国家队,以及当时某法国知名品牌承诺将会承担特鲁西埃100万美元,阿里汉的合同对于足协显然不够划算。
不够划算,更体现在世界名帅带队打进世界杯的几率当然会比无名小辈更大。特鲁西埃当时一度与多梅内克竞逐法国队主帅,其水平之高可见一斑。
(1974年世界杯的阿里汉)
而且一旦打进世界杯,国际足联的出场费又是巨额的,2002韩日世界杯32强出场费为594万美元/三场小组赛,到了德国世界杯则涨幅38%、达到了821万美元/三场小组赛。
除此之外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赞助(想想2001年十强赛足协的盆满钵满),因而在主教练年薪这件事情上的算计,实在是让人对中国足协无法理解。
【一场沦为笑柄的失败】
2004年的德国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上,身为来自发达足球国家的教练员,阿里汉的业务水平之低令人咂舌。
打完三场世预赛之后,在香河足球基地,有媒体记者问到阿里汉有关净胜球和相互胜负关系的问题时,荷兰人竟然支支吾吾、茫然不知所措。
事后,他回到房间用球员的电脑查到了亚足联的相关出线细则。但即便如此,知晓了规则的阿里汉也无法运用规则,否则他就不会不知道2004年10月13日客场输给科威特之后,必须在2004年11月17的广州主场捞到足够多的净胜球;同时,还要根据科威特vs马来西亚的进球状况,计算自己的总进球数量是否超越对手。
11月17日,阿里汉率领国足在广州7比0大胜香港队,但是这场在比赛途中竟然忘了“净胜球相同、就要比总进球数”规则的胜利,让国足目送科威特晋级,也让中国足球沦为了国际舞台上的笑话。
犹记那场比赛,央视的解说员还曾兴奋地大叫:“中国队将和科威特队打加时赛!” 简直是让中国球迷们在无语中又下了一层地狱……
【结语】
孙继海的父亲曾用“饼才”一词形容阿里汉,而这名教练不论是上任时的程序正义如否,还是在任时的成绩优劣、用人合理性、青训拔擢力度,乃至离任后对后来者的影响几何、有无丰厚的足球遗产……
这些不同的考核层面,以现实的或历史的视角,阿里汉作为国家队主教练都是完全不合格的。尤其是2004年以尴尬、无力的姿态兵败德国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更是无法洗刷的国耻。
同时,这也是以南勇为首的2002年国足选帅小组的一次重大人事失误,值得后世的行政管理机构永远铭记这一历史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