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月份的中超二次转会期,除了前7次官宣无一失手走红的记者白国华外,被讨论最多的自然是关于归化球员五人组的传闻,疑似五人入籍证书的曝光,更是引发了球迷们的热议。五人组中,目前埃尔克森已经从上港回归恒大,费尔南多和重庆解约加盟河北,阿洛伊西奥则是先同广东华南虎解约,并与恒大签约。在恒大和华南虎就阿洛伊西奥的工资分担问题进行协商后,野牛租借回归广东华南虎。高拉特和阿兰则是继续为恒大以及天海效力,但很显然,五人实际签约的对象都指向了恒大。并且国内媒体在报道恒大运作五人组签约及归化一事时,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为国养士”的这样的说法。
历史上的“养士制度”
事实上,“养士”这一词并非恒大首创,我国的“养士制度”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当时的各国诸侯和世臣为了招揽各方人才,将其纳入门下为其所用,这些门客和养士凭借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参与政事,为主公出谋划策。当然,这其中既有真才实学之类,也有骗吃骗喝的一类。他们的身份和家奴是不同的,平时没有固定的工作,不必干杂役,照样吃喝领工资。只是主人需要他们办什么事时,才跟他们安排工作。
战国四公子(图片来源于网络)
由于通过养士的方式可以大量集中人才,既能迅速抬高自己的政治声誉,以号召天下,又能壮大自己的政治力量,以称霸诸侯,所以上层权贵们争相礼贤人士,不拘一格地网罗人才。这其中,尤以战国“四大公子”为典型代表,他们分别是齐国的孟尝君田文、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赵国的平原君赵胜、楚国的春申君黄歇,他们四人也成为了当时社会的四大“人才中心”。
窃符救赵(图片来源于网络)
据史书记载,“四公子”门下的食客都超过三千人。其间不少经典的历史典故都和四公子与其门客之间有关,例如著名的成语和典故“毛遂自荐”,就来源于平原君和他的门客毛遂之间的故事。“窃符救赵”则来源于信陵君和其门客侯赢之间的典故。秦围邯郸时,赵王派平原君突围去楚国求救,临行时,平原君挑选“食客门下有勇力文武备具者”同行。信陵君曾“从博徒卖浆者游”,孟尝君门下有“鸡鸣狗盗之徒”,下层社会的侠士也有不少集合在四公子的门下。
毛遂自荐(图片来源于网络)
众多门客的聚集,也让战国四大公子的名号享誉全国,并为四人在对内维护自己的势力以对付政敌,对外与敌国作政治、军事上的斗争做出了重大贡献。
而在当时,门客更多强调的是一种知遇关系,虽然他们同样注重物质上的满足,但他们同样要求权贵们能懂得人才,善于使用人才。而反过来说,门客受尊重的程度是由自己的才能所决定的,与身份的贵贱无关;而作为养士的权贵者须“仁而下士”,不能“以其富贵骄士”。
战国的养士制度就是这样一种独特的社会一文化环境。在这种社会一文化环境中,个人人格上独立的要求得到鼓励和尊重。随着历史和社会的发展,这种养士制度最终扩大到全国,被更为广泛收纳人才的科举制度所取代。
恒大版的“养士制度”
从目的上看,恒大与古代权贵之间,在目的上有着部分一致性,那就是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做出某种程度上的贡献。传闻即将归化的五人组,其终极目的自然是能够代表中国国家队出场,而这其中恒大充当了一个中转加油站。通过高额的年薪和归化入籍后成功后物质上以及其他方面的“奖励”,来吸引可供归化的球员接受入籍中国,并在日后代表国家队出场的方案。
具体在操作上,目前阿兰租借效力于天海,但他是从恒大租借出去的,所属权依然在恒大。高拉特和埃尔克森在为恒大效力,他们的工作合同也属于恒大,这是毫无疑问的。关键就在于阿洛伊西奥和费尔南多,野牛此前一度是传闻与华南虎解约,在记者曝出其已经与恒大签约后,他兜兜转转拒绝了租借至其他球队的提议,又回归了华南虎效力。但这期间并没有任何的官方宣布消息透露。同理的还有费尔南多,重庆官方此前已经宣布费尔南多和球队解约成功,明面上已经是自由身的他,与河北签订了工作合同。但据白国华的消息,事实上费尔南多的解约费用是恒大集团支付的,并且在这其中还涉及到推动韦世豪留洋的问题作为利益交换,否则你也很难理解,为何重庆会接受对球队如此重要的“小摩托”这么白白离开。至于费尔南多目前效力的河北华夏幸福,更多人也清楚实际上为“小摩托”掏腰包大头的并非是他们,而是为费尔南多“赎身”的恒大。通过明面上以及非明面上的合同,恒大将五人组的归属掌控在自己手中,并统一进行入籍等相关事项的操作,这便是恒大版的“养士制度”。此前曝出的五人组入籍证书,经办地点和部门均在广州也印证了这一点。
为何不是其他俱乐部?
这个问题事实上得追溯到去年12月,国安、鲁能、申花和恒大在着手开始引进归化球员后,这四家俱乐部关于归化球员的操作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们的选择路线。
国安方面,无论是实际引进的李可、侯永永,还是传闻引进的英甲中锋摩尔,国安方面在选择上更青睐华裔球员。其中,李可已经成为了首位代表国足出战的归化球员,并且也成为了国安阵中的关键成员,可以说他的归化是实现了“双赢”,俱乐部和国家队都因此受益。侯永永目前因为水平因素还暂时未能够达到国家队成员的标准,目前他在国安也更多以轮换球员出现。
申花方面则是引进了曾经具有中国国籍的钱杰给,但由于他已经代表过加蓬国家队出战,因此他无法代表国足出战。而他走的也是“恢复国籍”这一手续,和其他入籍球员有着一定的区别。
在恒大操作五人组归化之前,鲁能或许是引发争议最多的俱乐部。他们把前葡萄牙国青成员德尔加多入籍成功,并通过“容缺注册”的手续,在二次转会期正式补报名征战中超。由于德尔加多代表过葡萄牙国青征战过世青赛,他并不具备为国足出战的资格,因此这笔操作只能让鲁能俱乐部受益。
而恒大则先是签下了华裔球员布朗宁和罗伯特-萧,但罗伯特-萧的加盟并未得到恒大官方的公布,而是由上海申鑫完成了他的实际转会操作,很显然,罗伯特-萧便是恒大“为国养士”的开端,通过不注册并由其他球队完成转会的方式,来避免本队挤占本队引援和注册名额,但实际工资同样是由恒大支付。布朗宁则是由于青年队时期曾代表英格兰出场,目前他代表国足出场资格的认定还存在一定争议,但这样的进度显然不能够继续满足恒大,因此归化五人组的诞生也就呼之欲出。
总的来说,国安强调的是华裔血统+俱乐部国家队双赢模式,而申花的钱杰给案例特殊,不做具体归纳。鲁能则是非血统+俱乐部模式。受益的是鲁能俱乐部自身。恒大则是不满足于华裔血统归化,直接激进的采取了非血统+俱乐部国家队模式,甚至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完全以国家队为主的归化模式。相比来说,这也是一条“最高风险,最高回报”的路线。因为非血统球员的归化面临的入籍手续难度最大,舆论阻力最多,但对于国家队水平的提升也最为明显。至于潜在的归化球员为何不选择例如上港等其他俱乐部,或者是在原队伍完成入籍,而是选择恒大。是因为其他球队从财力上和对待归化球员的引援路线上都和恒大有所不同。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潜在的五名归化球员都选择了通过恒大来完成入籍,而不是其他球队。
为何恒大愿意挺身而出?
从2010年进入中国足坛以来,无论外界如何评判恒大在足球上的功与过,至少从恒大进入中国足坛以来,一度陷入沉寂的中国足球和联赛又变得热闹红火了起来,这是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细数恒大从创立之初的一系列操作,不难看出恒大是一家非常特殊的“职业”俱乐部,其进入足球行业的目的,也并非打造一家“职业足球俱乐部”这么简单。
从早期的支持“七外援”政策,再到公开宣扬2020全华班计划。再比如关于恒大国脚的“八项规定”,里皮执教国足前先公开宣布与里皮解除签订好的工作合同,与承担里皮在国足执教期间的大部分薪水,再到其与足协之间密切的往来(聘请傅博进入教练团队、前恒大总经理康冰担任国足副领队、主动成为集训队传闻),最新的自然是“归化五人组”的打包操作。不难看出,恒大进入足球领域背后的诉求并非只是足球事业本身这么简单,其背后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才是许家印为首的恒大集团更为看中的。
就如同前亚泰功勋球员杜震宇所说:“恒大改变了整个中国足球的格局和经营理念。从经营角度来说,许老板的思维是超前,他的企业也是最成功的……从对球员的角度来说,恒大进入后提升了整个联赛的工资水平……但是另外一方面,这样的发展理念和模式,是不是对中国足球真正有益,对于大局来说怎样,我觉得现在谁都不能下定论。”因此出于对高层风向的把控,以及集团战略定位的需要(为国服务),恒大愿意揽下归化五人组的重任,也就不难理解了。
归化外包模式还是新版“阴阳合同”?
从罗伯特-萧开始,恒大事实上就开启了自己的“养士制度”,而五人组的出现,则代表了这一制度正式从幕后走向台前,也有媒体人将其称为“归化的外包模式”。将人买入后,并不在恒大进行注册,而是由其他球队完成转会,来避免挤占恒大引援和注册名额。从目前来看,罗伯托-萧、费尔南多和阿洛伊西奥没有正式官宣成为恒大的一员,但根据媒体透露的消息,实际上他们真正的所属权都在恒大,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注册关系还是属于其他俱乐部,具体到薪水的支付上,大头部分自然而然也归恒大出钱。
但这样一来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中国足协在去年12月20日,中国足协在上海召开了中国职业俱乐部财务控制会议,会上公布了各俱乐部规范球员合同的相关规定,其中阴阳合同成为了重点打击的对象。一旦发现阴阳合同,中国足协将视违规情节,对俱乐部给予扣除联赛积分、取消准入资格的处罚,同时对教练员、球员给予一至三年禁赛的处罚。
具体到恒大的操作,表明上潜在的归化球员是与其他球队签订的工作合同,但若想要说服他们接受归化方案,很显然其他球队开出的薪资待遇不能够被满足。只有恒大出钱并外包这一种方案能够解释得通,但这笔钱如何定义?潜在归化球员与恒大签订的“阴合同”和他们实际上与其他球队签订的正式工作合同算不算是新版的“阴阳合同”呢?再或者说这笔钱涉及到中国足协四大帽政策,关于潜在归化球员的薪水负担,是具体计算恒大的那份“阴合同”中的大笔花费,还是计算实际操作转会俱乐部中“阳合同”支出的小部分花费,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随着“非血缘归化”口子的开启,归化五人组的产生又将归化球员的热度重新提升到了新的台阶,而这其中的背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恒大俱乐部。恒大版“为国养士”的诞生也成为了一种新的现象,但对规则的重新打乱定义,违反此前定下的制度更加值得我们深思和担忧。如果说我们可以为了2022进行一场豪赌,但豪赌的过程中我们究竟收获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或许等到了这场豪赌迎来大结局的那一刻,我们才能够有所知晓吧。